

科学技术发展至今,编辑我们自己的基因组,或者尚未出生的婴儿的基因组,已不再是科幻电影里的情节。在过去的几年里,科学家们发现了新的机制,通过这些机制,我们可以调整、改变和修复我们DNA中的缺陷基因。我们甚至可以根据个人喜好进行基因改造,并非因为其本身有问题,仅仅因为我们有能力这样做。现在的问题已经从“我们能否做到”转变为“我们应该做吗”?而后者可能和前者一样难以抉择。
但公众舆论也很重要。根据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Foundation)今年5月进行的一项最新民意调查,总的来说,美国公众可以接受基因编辑人类胚胎,只要这种改变能够治愈婴儿注定会患上的有害遗传疾病。
CRISPR-Cas9——俗称CRISPR——以及其他基因编辑技术不断突破人类能力的界限,表明我们现在可以直接编辑自己的基因组。自发现以来,研究人员一直在尝试理解、试验和完善这些技术,但它已经是最快、最便宜、最精确的基因编辑方式之一了。
目前,美国及世界许多国家的科学界对这项技术实行了严格的管控,以确保在尝试应用于人类之前,我们能够充分了解基因编辑及其后果。然而,尽管如此谨慎,研究人员的进展仍然迅速。CRISPR编辑人类DNA的能力是在过去十年才被发现的。但就在去年,俄勒冈健康与科学大学的科学家们利用CRISPR技术对可存活的人类胚胎进行编辑,剔除了某种遗传性心脏病的基因,尽管这些胚胎后来并未用于怀孕。
尽管存在争议,许多研究人员认为,这类实验以及在不可存活胚胎上进行的实验,将有助于科学家们更好地理解CRISPR机制,进而帮助他们以更少的错误进行这项技术的操作。这些错误的后果可能是巨大的。如果编辑人体体细胞(生殖细胞系以外的细胞)中的基因,这些编辑只会体现在该个体身上。但是,如果编辑生殖细胞,如卵子、精子或胚胎——统称为生殖系细胞——这些编辑就会传递给后代的每一代。
因此,科学家们正极其谨慎地推进这项技术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最终,科学终将准备就绪,而我们将需要知道我们能接受什么。
总体而言,大多数美国人——72%——已经支持编辑即将出生的婴儿胚胎的基因组,以修复婴儿注定会患有的遗传性疾病。他们对使用基因编辑技术来提高婴儿智力则不那么热衷,认为这是将技术推向了极致。该调查于今年4月和5月进行,涵盖了全国范围内2,537名美国成年人的代表性样本。
虽然大多数美国人同意编辑掉基因上注定的疾病和病症是可以接受的,但对于那些更微妙的疾病,人们的态度则不太确定。60%的人认为基因编辑可用于降低个体一生中患某种疾病的风险,但38%的人认为这是过度使用医疗技术。而对于提高婴儿智力这类不那么必要的事情,我们则更加警惕。只有19%的人认为这是这项技术恰当的用途。
到目前为止,这项技术几乎完全用于研究婴儿注定会患有的疾病,但不太直接的基因问题并非不可能。我们尚未完全理解某些基因如何使我们更容易患上阿尔茨海默病等疾病,或者基因组合如何影响智力,但如果我们足够了解基因层面的原因,许多人可能会想改变它们。
许多美国人已经对这类用途表示担忧。58%的人认为基因编辑很可能导致不平等,因为它可能只会对富人开放。约一半的美国人(54%)将这项技术总体上视为一个“滑坡”,即使大多数人都能妥善使用它,总会有一小部分人不会。
许多研究人员和医生认为基因编辑是治疗所有疾病的方法——从特定的遗传性疾病到癌症。但公众的看法不同:只有18%的人认为这是可能的结果。这或许是因为,实际上,我们离那个阶段还远着呢,而且研究人员也还没有明确基因编辑将如何在没有简单遗传原因的疾病中发挥作用。例如,亨廷顿舞蹈病是由单个缺陷基因引起的——那将是一个容易修复的问题。但对于像阿尔茨海默病这样的疾病,虽然有一些已知的基因贡献者,但它是基因和蛋白质复杂系统相互作用的产物,我们还不清楚如何预防或治愈它。
有趣的是,男性比女性更愿意接受编辑胚胎(65%对54%的女性)。那些认为自己宗教信仰虔诚的人则意见不一,约一半人认为编辑胚胎是好的,另一半人则认为这太过分了。大多数声称没有宗教信仰或宗教信仰较低的美国人——73%——认为这是这项技术恰当的用途。
具有较高科学知识和教育水平的美国人也更有可能认为这是恰当的。86%的人认为对先天性(遗传性)疾病进行胚胎编辑,以及作为降低晚年患病风险的手段是可以接受的。没有相同科学背景的人则持有相反的观点。
也许,我们国家最应该做的就是,在资助基因编辑研究的同时,也同样重视教育的投入。科学家们每天都在推动着这个领域向前发展,总有一天,我们都会面临这些伦理问题。我们现在可以投资于更好的教育,以便将来我们至少能够做好准备,做出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