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 年 7 月 20 日，约有 6.5 亿人屏息凝视，看着尼尔·阿姆斯特朗走下舷梯，踏上月球表面。
当他迈出第一步时，他吐出的词语将载入史册，世代相传：“这是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或者至少，媒体是这样报道他的话的。
但阿姆斯特朗坚持认为，他实际上说的是：“这是一个人的小小一步。”事实上，在月球着陆任务的官方文字记录中，NASA 将引述记录为“这是（一个）人的小小一步。”
作为一名语言学家，我对人们说的话和听到的内容之间的错误很感兴趣。
事实上，我最近进行了一项关于歧义语音的研究，利用阿姆斯特朗的名言来试图弄清楚为什么我们大多数时候都能成功理解语音，以及偶尔也会出错。
我们非凡的语音处理能力
尽管阿姆斯特朗的言论存在争议，说话者和听话者在所说和所听的内容上却能取得惊人的共识。
当我们说话时，我们会构思一个想法，从记忆中检索词语，并移动嘴唇发出声音。我们这样做非常迅速，以英语为例，每秒大约发出五个音节。
听话者的过程同样复杂且迅速。我们听到声音，将其区分为语音信息和非语音信息，将语音声音组合成单词，然后确定这些单词的含义。同样，这个过程几乎是瞬时的，并且很少出错。
当你更仔细地思考语音的特性时，这些过程就更加非凡了。与书写不同，语音之间没有空格。当人们说话时，句子中通常很少有停顿。
然而，听话者可以实时确定单词边界，而不会遇到太多麻烦。这是因为有一些细微的线索——如音高和节奏——指示一个单词何时结束，下一个单词何时开始。
但是，当这些线索丢失时，语音感知就会出现问题，尤其是当音高和节奏被用于非语言目的时，例如在音乐中。这是歌曲歌词被误听——称为“mondegreens”（错译歌词）——很常见的原因之一。唱歌或说唱时，我们通常用来区分语音的许多线索都会被调整以适应歌曲的节拍，这可能会干扰我们默认的感知过程。
被误听的不只是歌词。在日常对话中也可能发生，有些人怀疑尼尔·阿姆斯特朗的情况就是如此。
研究阿姆斯特朗的混合信号
多年来，研究人员试图梳理阿姆斯特朗著名言论的音频文件，但结果喜忧参半。有人认为阿姆斯特朗确实说了那个臭名昭著的“a”，而另一些人则认为这不太可能，或者难以辨别。但是 50 年前录制的原始音频文件质量相当差。
那么，我们真的能知道尼尔·阿姆斯特朗是否说出了那个小小的“a”吗？
也许不能。但在最近的一项研究中，我和我的同事们试图找出答案。
首先，我们探讨了当说话者打算说“for”或“for a”时，语音信号的相似程度。也就是说，“for”的发音是否与“for a”的声波或声学一致，反之亦然？
因此，我们检查了近 200 次“for”的发音和 200 次“for a”的发音。我们发现，这两种发音的声学几乎是相同的。换句话说，“He bought it for a school”（他为学校买了这个）和“He bought one for school”（他为学校买了一个）的发音声波非常相似。
但这并不能告诉我们阿姆斯特朗在 1969 年 7 月那天到底说了什么。所以我们想看看听话者是否有时会在阿姆斯特朗这句话之类的语境中漏掉像“a”这样的小词。
我们想知道“a”是否总是被听话者感知到，即使它被清晰地说出来了。我们发现，在几项研究中，听话者经常误听短小的词语，比如“a”。当语速像阿姆斯特朗那样缓慢时，尤其如此。
此外，我们还通过改变语速来操纵人们是否会听到这些短词。因此，这可能是听话者误解这句名言含义的完美风暴。
丢失的“a”的案例是语音产生和理解中挑战的一个例子。尽管如此，我们通常能够快速、轻松、无意识地感知和产生语音。
更好地理解这个过程，在帮助有语言或听力障碍的人群时尤其有用。它还能让研究人员更好地了解成年人在学习新语言时是如何习得这些技能的，这反过来又能帮助语言学习者制定更有效的策略。
五十年前，当尼尔·阿姆斯特朗迈出踏上月球的第一步时，人类发生了改变。但他可能没有意识到，他那句著名的第一句话也能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人类是如何交流的。
Melissa Michaud Baese-Berk 是俄勒冈大学语言学副教授。本文最初发布于 The Conversation。
